江门宣传2021-01-28 22:30 16933阅
近日,“江门宣传”微信公众号刊发了以“过年:中国人的集体记忆”为主题的征稿启事。消息一经发出,江门全市干部群众踊跃投稿,以手中笔抒写心中情,传达出对新一年的美好希冀。
即日起,“江门宣传”将刊发入选的投稿美文,以此展示江门市和过年有关的亲情、友情、爱情、家风、家训等温情故事。目前,后台也正持续征集投稿中。
本次刊发的征文是:
年味·新衣
作者:五邑碧桂园中英文学校 谢莹
儿时的故乡,年味来得特别早。当田野里的最后一捆甘蔗被扔上开往糖厂的大船后,乡亲们便暂别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,进入了一年中最闲的时光。
这时,本是寂静的村子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:有的人家开始垒起了土房,有的人家在打制家具,有的人家正置办过年的新衣;炸爆米花的在村头烧起了火炉,弹棉花的在村西摆出了行当……那些赶活的都是远近闻名的师傅匠人,往往带着一两个徒儿走街串巷。这一切不同往日的忙碌,少了几许枯燥,多了几分欣喜,它告诉我们,新年就快要到了。
△过大年。新华社记者 徐昱 摄(仅配图)
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是备新衣过年。每年腊月,家里都要请裁缝师傅到家里做衣裳,一做就是五六天,管吃,有时还管住。师傅吃香得很,这家刚刚收尾,下一家就准备着把缝纫机抬到自家去。缝纫机抬回来往厅里一放,随后找来两条长木凳,上面架着一块刚拆下的门板,裁剪的案板就成了。
如果哪天清晨,突然听到“哒哒哒”的脚踏缝纫机的声音,赖在床上的我们肯定一骨碌起床,直奔客厅。看到门板上放着的那一叠厚厚的布料,我们便欢呼雀跃,争着问母亲:“这块花布做什么?这是给谁的?那块呢?还有这块呢?”接着就七嘴八舌地要求母亲:“我要用这个格子花做条喇叭裤。”“我要用这个花灯芯绒做条裙子。”“不,我要它做件小花袄。”……任凭我们姐妹们叽叽喳喳地闹,慈祥的母亲就是笑而不语。
师傅看不惯了,用他的木尺子轻轻地敲着,嗔道:“别翻乱了,都少不了你们的!那个,大丫头,先过来量尺寸。” 对于我们四姐妹,父母疼爱有加,即便手头再紧,也会在集市上扯回几尺当时流行的花布,给他们的女儿们做上几件花衣、花裤、花裙子,让女儿们在村子里穿着亮丽,与众不同。看着打扮得体的丫头们像小雏菊一样活泼可爱,做父母的才心满意足。
△新华社记者 邢广利 摄(仅配图)
天特别冷的时候,村里的男女老少总爱聚拢在做衣服的地方,一人把着一个火笼。火笼是由竹片编制的外框,成篮子形状,里面放个宽口瓦罐,瓦罐里放些烧红的小木炭,上面铺层灰,再盖上铁丝网成的盖子,便可提着到处逛了。男人们在火笼上遮条破旧的毛巾,双手就放在毛巾下取暖;女人们则腰上围着烧火做饭的粗布围裙,坐在一张小木凳上,地上的火笼就藏在围裙下肚脐处,烤得全身暖洋洋的,舒服极了。女人们一边飞针走线地做着女红,一边拉家常。
裁缝师傅的台子底下也放着一个火笼,忙碌的师傅一边裁剪布料,“咔嚓咔嚓”地剪成各种形状,一边不时地交替着脚在火笼上烘烤。
闲聊的时光往往过得特别快,不多久,就该到了喝茶的时候了。东道主除了一日三餐外,上午十点钟左右还要吃一餐茶点,意在让师傅歇一歇。吃的东西无非是一些自家出土的点心,如烫皮、蕃薯片、炒花生、米爆,再煮上一碗肉丝面条或米线,有时还温上一锡壶自家酿的米酒。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,哥哥伸手就抓了一块烫皮放进嘴里咬上一口。在一旁的父亲看见了,瞪了哥哥一眼,不怒自威,吓得他吐了吐舌头赶紧溜。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我和妹妹看到这一幕,捂着嘴直乐。这时,裁缝师傅走了进来,后面跟着他的那个小徒弟。师傅冲着我和妹妹笑道:“进来吧,一起食!”母亲过来一把将我和妹妹扯开,一边客气地说道:“锅里还有,你们先食。”一边塞给我和妹妹几颗花生,微怒:“还不快去厅里看着那些东西。”
△新华社记者 唐弢 摄(仅配图)
徒弟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,接着刚才的活埋头就“哒哒哒”地踩起了缝纫机,丝毫不敢懈怠。旁边好事者就会跟小徒弟打趣:“多大啦?家住哪儿?还没有媳妇吧?”小徒弟脸一红,答道:“还早呢,等我学好艺来也不迟。”在场的人哄堂大笑,厅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两三天后,便有成形的新衣做好,挂在墙上的木桩子上,显得格外醒目。看到有自己的,就取下来躲进房间里试穿,在八仙桌上的小圆镜前照,学着电影里的明星摆出各种pose,不停地问一旁的妹妹:“好看么?好看么?”这一穿,就舍不得脱下来了。直到师傅喊:“那件花袄哪去啦?还没钉扣子呢!”
一个星期过去了,衣服也完成得差不多啦。堆在案板上有黑夹袄、白衬衫、蓝裤子、花棉袄、父亲的中山装、奶奶的褂子、母亲的外套等,一件一件码放得整整齐齐。年少的我不由对裁缝师傅投去了敬佩和羡慕的目光,心里暗想:“长大了我也要做裁缝师傅!”
当排队等候的下一家过来抬走了缝纫机后,家里又开始忙着准备另一样年货。而我,每天看看柜子里的新衣,无限期待着新年的到来。
盼望着,新年的第一天,穿上新衣新鞋像一只花蝴蝶一样,自由自在地在村子里飘来飞去。
(责任编辑:杨嘉蔚 二审:钟建基 三审:司徒俊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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